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粪球之殇

  落泉无声

当天晚上粪球的奶奶和外公外婆全部赶到医院。家人惊闻噩耗,痛不欲生,他的奶奶受不了打击当场昏厥。稍后杨石头和几个干警也到了医院,他们晚上接到粪球的报警就立即过去了。


他外公外婆在医院里向警方描述了晚上受袭的经过:


(场景闪回)


晚上八点多屋里突然闯入四个带黑口罩的人,他们一上来就要抓他小舅舅,全家人抵抗过,但很快就被对方擒住了。他小舅舅被人带走,二老被扔在厨房里,几分钟后粪球和牛声过来送粽子才将他们救了。二老把受袭的情况告诉牛声,牛声立即操起棍子菜刀去追人。


粪球解开二老的绳索,跟着打电话报警。粪球要回去,二老不同意。他执意要走,他外公要送他回去,他拒绝。二老只好由他自己走了。过了半个小时,他外公打电话给他奶奶,问他到家了没,他奶奶说没到。他外公外婆很着急,打电筒出去寻他,但一无所获。二老只得回家再等消息,说不定是小外孙贪玩,还在路上逗留。


跟着警察就来了,二老描述了刚才的凶险状况,警察立即朝巷子两端分头去追。


他外公过了半个小时又给他奶奶去电话,粪球依然没回家。他奶奶和外公外婆都很着急,他奶奶连夜赶过来询问情况。他外公外婆又把刚才的情况描述了一遍,大家都吓坏了,担心粪球出事。他三人再次出去寻找,仍旧一无所获,只好继续回来等消息。


没过多久,医院就来电话通报粪球的死讯。三位老人晴天霹雳,火速奔赴医院,看到的只是伤痕累累没有呼吸的粪球。


(场景闪出)


牛声也向警方描述了自己刚才追凶的经过,众人初步判断:粪球当晚肯定没回去,而是追牛声去了。他和牛声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凶手,他很自然地想到朝巷子另一端去追。刚好牛声跟凶手之间有短暂对峙,粪球在这个时间点误打误撞地到了现场附近。牛声一脚踢开手/雷,那手/雷正好落在粪球身边,误炸了他。


当晚警察录了口供,三位老人都被送回去了,粪球的遗体暂由警方收管,杨石头和牛声则再度返回凶案现场。


这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,附近的居民被爆炸惊醒,稍后得知这里刚发生命案,众人议论纷纷毫无睡意,此刻仍有很多人在围观。


现场已被警方控制,他们在现场发现了一把手/枪和粪球的小舅舅——当时他还被装在口袋里。这把手/枪就是那个带头的凶手留下的;他小舅舅随后被警方拘留调查。警方对目击者和附近的居民做了调查。打更的人听到爆炸声也过来了,正好撞到那四个带口罩的凶手,但他当时尚不知情也就未加阻拦;其他人则毫不知情。


牛声现场演示了刚才与凶手对峙的过程,杨石头认为粪球并没被炸弹直接炸到,而是被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震飞了,身体撞在附近的墙壁上。他说粪球的前身几乎没有伤痕,所有的伤全在后面,后脑勺骨碎,四肢多处骨折,背部也有骨裂的情况,而墙壁上也果然有血迹。


牛声觉得他的分析有道理。粪球是误打误撞跑过来的,他当时很可能不知道现场有人,更不可能想到附近会落下一颗炸弹。


但不管怎样,这颗炸弹都是牛声踢过去,当时对方已经妥协,他认为自己不该逞强一棍子打掉别人的手/枪,逼对方狗急跳墙。他悔恨交加,不断自责。杨石头宽慰他,说换了自己也会这么做,更何况粪球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。但牛声依然过不了自己,他心情极度沮丧,当晚也没回去,独自在街上奚奚落落地晃到天亮才回家。


第二天牛声没去上班,他把粪球的死讯告诉大家,泽笠和劳威廉惊痛莫名,二人在电话里就哭了。他们迅速奔过来询问情况,覃柔随后也到了。


牛声向大家讲诉了昨晚的经过,再度深加自责,众人既觉后怕,又心痛如绞。


劳威廉是文艺青年心性,看到这么美丽善良的天使走了,他不能自已,悲愤交加,扬言要替粪球报仇。


泽笠哭得极其伤心。她巾帼英雄一身虎气,平常从不轻易弹泪。她和粪球之间亲爱有加,情同姐弟,平常也都是姐弟相称,多数聚会都是她去接粪球的,上个月还给粪球送了个小书包。粪球上周还写了一篇作文叫《我与姐姐》,主人翁就是泽笠。


粪球一直是她口中的天使,大家也都认可,所有人都在粪球身上看到人性中最纯净的真善美。泽笠觉得粪球太过纯真善良,容易受欺负,经常提醒他对恶人恶事要果断反击,不能一味地讲和平友善。粪球虽然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,但依然心地纯善,不对人心生恶念,就算是那个多次欺负过他的钢盔,也能与他冰释前嫌,两人握手言和之后再也没发生过冲突。这个事反倒给新四/人帮的其他人某种启示,他们多数时候崇尚暴力,但粪球偏偏用真诚的善意化解恩怨。


牛声认为新四/人帮名存实亡,宣布该组织自今日起解散,但以后有事还是可以相互照应。泽笠和劳威廉没有异议,大家对继续这个组织已经兴致索然。如今只剩他们三个人,如何称得起“四/人帮”?以后每次聚会都要面对老k和粪球的凋零,委实过于残酷。


覃柔也哭了,她看到牛声整个人昨晚瘦了一圈,心疼之余也多有安慰。


当天众人都垂头丧气心情沉重,追思排遣一番后各自散去。


**


泽笠伤心太过,杜惜羽亲自跑过去安慰她。泽笠说她从小忍受父母家暴,见不得别人受欺负,正因为从粪球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,她才不断要求粪球更恶一些,并多次替他出头。


杜惜羽问她整天一副男孩子打扮,动不动就跟人打架,脾气也这么火暴,是不是跟小时候的家庭环境有关?泽笠说是,她爸妈感情不好,他爸有酗酒的毛病,以前老打她妈妈,她妈就跑了,于是他爸拿她和姐姐撒酒疯,她姐姐早早地嫁出去脱离苦海,她自己也好几年不住在家里,父女之间感情冷淡,两三个月才回去一次,而且基本是见面就吵架,只不过他爸爸现在年纪大了,自忖也未必打得过她,撒酒疯的毛病才有所收敛。


杜惜羽以往问过泽笠的家庭情况,她一直拒谈。她往日以极为好强的姿态自我保护,但这次受粪球死亡的打击太大,情绪崩溃,这么多年的委屈苦恼全倾泄出来了。


杜惜羽自己也有很特别的家庭经历,他非常理解泽笠的遭遇,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两人第一次偶遇时,他指责泽笠没教养,她会生那么大气;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在泽笠请客时,他自以为是地教育泽笠,她会当场翻脸走人。


是夜,两人敞开心扉促膝长谈,陈年心结缓缓解开,彼此第一次真正走进对方内心深处,大有相见恨晚之感,此后的感情基础也自然深厚了。


**


牛声形神涣散,心如灰木,他觉得现在整个人都只剩一副臭皮囊。当天下午泽笠和劳威廉走后,覃柔留下来一直陪着他,两人整天都待在他家里。他整天都没进食,覃柔给他点了一份乌鸡汤,他食之无味,喝了几口就放弃了。


傍晚时分,牛声说想去江边走走,覃柔笑他会不会寻短见,他说想去看看老k,覃柔也就同意了。


覃柔开车送他到江边,两人在澜沧江边的一块石板上坐下了。


雨季渐临,河水泛涨,水质也浑浊多了;江风挺大,饶是现在气温升高,还是吹得人生凉;残阳如血,铺撒在迅疾的河涛上,犹如一幅流动的重彩油画,厚实得快撑破画框;一丛一丛的绿油油的水草挺着躯干,风浪之下纷纷折腰;五颜六色的漂浮物卯足了劲儿涌向深水,浪涛过后大多被拍在沙滩上;几只白鸟凫在江边的浅水里清洗羽毛,却怎么也洗不净。


牛声看着江水发呆,他第一次发现傍晚的江景居然这么美,不由得痴痴笑了。


覃柔从未见他像今天这么消沉过,她既难受又不忍,坐到后面搂住他的肩,把脸颊跟他贴在一起。牛声也搭起一只手握住她的手,她发现他的手从未这么凉过,不由得将他的手握得更紧,脸也贴得更紧。


牛声道:“还记得那个女生吗?”


覃柔愣了一下,她没料到牛声突然提起这个人。


“记得。怎么了?”


牛声道:“我年前见过她一次。”


覃柔迟疑道:“她还好吗?”


牛声道:“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吧?”


覃柔点了点头。


牛声从裤兜里抽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彩色录音笔递给覃柔。


“这是她留下的。”


覃柔接过录音笔,看了看,点击播放按钮,里面传出那个女生虚弱的声音:“牛声,请原谅我这么自私地在正月初五突然将这份录音寄给你。我本来想给你写封信,可是我实在写不了几个字,也认不得太多字,我就偷懒用录音了……牛声,请替我保密。蝴蝶飞走了,泡沫也该散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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